翻譯事件、集中式與分離式的大腦、芙羅倫絲‧詹金斯

個人的外文程度不佳，以前所學的英文，幾乎都還給各階段的老師了（遮臉），所以極度依賴各種翻譯。對於翻譯人員，個人是充滿感謝的，因為有了他們，外語能力不夠好的我，才能夠看到更大的世界，加上台灣的翻譯環境不佳，從事翻譯真的有點像半志工，是份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看到最近的翻譯事件，個人是頗吃驚的，真的翻譯有爛到那麼誇張嗎？還是大家已經習慣媒體血腥式的文字，不下個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標題決不罷休？所以找了文章來看一下。其實依我個人的外文能力，是沒有能力去檢核誰對誰錯，只能就一個單純的讀者角度來看這些「勘誤」。

初看的感覺，我是覺得：是啦，原翻譯的是沒有很好，很多地方都有點怪怪的，但是，「勘誤」的文字好像也半斤八兩啊。就節錄幾段簡單比較一下，以下我故意不標出哪段是誰翻譯的，而且有幾個不同批評者的翻譯混雜其中，希望大家不要有先入為主的想法，不過全文都可以咕狗得到，想知道的人還是可以自行找到。

先看看這兩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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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說男的比女的高，即是說在一個擠滿人的房間中，放眼望去，這就是你所看到的。當然，有些女人會比男人高，最高的女人也有可能比最高的男人還高，但是，就統計上來說，男人有百分之七是比較高的，而且全世界最高的人是男性（在房間中就 不一定，但是就全世界來說，這是一定的）。

同理，我們可以說，男性要比女性高。你從任何擠滿了人的房間放眼望去，都可以證實這一點。當然啦，有些女性會高過某些男性，甚至某個房間裡最高的人，還可能是女的。但統計上，男性平均要比女性高出七個百分點；同時，全世界（而非某個房間裡）最高的人，絕對是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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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這兩段來說吧，我覺得兩段寫的在我看來都差不多，大意就是：「有些女生比男生高，但是平均來說男生還是比較高，而且世界上最高的人是男的。」至於那個「百分之七」是什麼，我必須說兩段譯文我都看不懂，是有百分之七的男生比女生高？還是男生平均身高比女生平均身高，高了百分之七？感覺都不太通。

再看看以下兩段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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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所有的解釋都是等效的。有些解釋，說明的是現象發生的機制，也就是說明「現象是如何 (how)發生的？」另一種解釋，說明的是：「現象為何(why)會發生？」不過在日常語言中，這兩種不同的問題，我們都是以「為什麼」(why)三個字引出問題。

並不是所有解釋的解釋程度都相等。有些解釋是關於這個現象是怎麼發生的(how)，也就是說它運作的機制。有些解釋是關於它怎麼會發生，但是在語言上，我們都是用「為什麼」(why)這個字來問二個不同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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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覺得兩段差不多啊，在我的理解就是：有些解釋回答「如何」，有些解釋回答「為何」，但是通常我們都是問「為何」來引出這兩個不同的問題。「並不是所有解釋的解釋程度都相等」這句話頗拗口，用「等效」也很怪，因為「等效」包括了轉換後兩者相等的意思，比方說「等效焦段」，從後面的文章來看，好像沒有轉換的感覺。或許英文原文就是等效或相同的意思吧，但是如果用中文的語法來看，寫成「並不是所有解釋所回答的問題都相同」，我覺得會比較容易懂。

再看下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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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想像杜納的研究所引起同性戀者憤怒的情形。同性戀者認為杜納是把同性戀和疾病畫上等號，或是像一九三○年代那種集權主義的看法，把同性戀看成是內分泌學的安樂死個案。

毫無疑問，杜納引起了同性戀者的憤怒；他們認為杜納的理論，是把同性戀和疾病畫上等號，或是像一九三○年代的性集權主義，『利用內分泌學的方法，造成同性戀的安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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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段譯文的無法理解性也是不分軒輊啊，「利用內分泌學的方法，造成同性戀的安樂死」、「把同性戀看成是內分泌學的安樂死個案。」這到底是什麼啊？或許原文真的是寫成這樣啦，但是就一個讀者而言，不管誰翻譯的正確，我都看不懂啊！這樣的「正確性」有什麼意義嗎？又不是在改托福考卷，只要逐字正確翻譯就得滿分。我只是很一般的外文不好又沒什麼理工背景只是單純對於科學有點興趣的讀者，一定要這樣為難我嗎？（醜哭）

然後這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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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What makes us better at one thing or another seems to be the degree to which a particular area of the brain is specifically devoted to a particular activity—whether it is focused or diffuse.

我們對某些事情是否在行，似乎與腦中特定部位專門用來從事某些活動的程度有關；那也就是說，與我們的腦屬於集中還是分散的組織方式有關。

我們對某一件事比較在行，做起來得心應手，對另一件事做起來卻笨手笨腳，老是出錯，主要是在於我們大腦有多少區域是撥來做這件事的，這跟大腦集中還是分散的組織方式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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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無法理解兩段的最後一句，大腦的組織方式有分集中式跟分散式兩種？我好震撼啊，我想我應該就是那種「分散式的腦組織」，整個腦袋都七零八落的吧（跪倒）。最後我投降了，把原文交給一位醫師朋友，雖然他不是腦神經科的，不過至少有醫學背景，應該知道什麼叫做「集中式的腦組織」跟「分散式的腦組織」。（感覺醫師應該擁有超級集中式的腦組織吧）

最後得到的參考翻譯是：「我們對某些事情是否在行，似乎與腦中特定部位專門用來從事某些活動的程度有關；也就是說這樣的特定部位，是集中在大腦某個位置，還是分散在腦部各個地方，會影響到我們專長於那些事情。」

所以不是集中式腦組織或分散式腦組織，而是特定部位在大腦中是集中或分散的，呼，我有點鬆了一口氣，還好我不是分散式的腦組織。

普科雖然名為普通科學，但是其實一點都不普通啊，有的書中的專有名詞實在非常深奧，就算透過翻譯，也不見得看得懂。我沒有要偏袒哪方，說哪方一定就是對或錯，我也贊同翻譯應該更加嚴謹，更相信現在已經是求有更要求好的時代，希望翻譯環境更好，翻譯作品都很信達雅。但是我不是很贊同，抓到一個錯誤就把其他的努力和貢獻都抹殺掉，如果一定要用這麼嚴厲的言詞去批評別人，自己恐怕也得做好同樣的心理準備吧。就像世界知名女高音芙羅倫絲‧詹金斯的名言：「你可以說老娘不會唱歌，但是你不能說老娘沒有唱！」(People may say I can't sing, but no one can ever say I didn't sing)

最後以一個很一般的外文不好又沒什麼相關背景只是單純對於閱讀各類書籍有點興趣的讀者，對每一位譯者致上深深的謝意，因為有你們的不懈努力，我才能夠接觸到更廣大的世界（淚）。

更正：

針對這段原文：What makes us better at one thing or another seems to be the degree to which a particular area of the brain is specifically devoted to a particular activity—whether it is focused or diffuse.

因為有朋友提出意見，所以後來我又請朋友的朋友看了，他是研究腦神經的博士，他非常熱心，還去找了原文來看，對照前後文，發現這邊的whether不能翻成「不論」，因為後文有提到兩者是有關係的，所以應該翻成「也就是說」，整段翻譯應該如下：

我們對某些事情是否在行，似乎與腦中特定部位專門用來從事某些活動的程度有關；也就是說這樣的特定部位，是集中在大腦某個位置，還是分散在腦部各個地方，會影響到我們專長於那些事情。

果然前後文還是很重要的，斷章取義容易出錯，特此更正。